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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 再說一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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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爾利東南邊緣的城市最近不太安全, 寒潮兇猛的侵襲讓大多數城市損失了各類作物不說,期間還爆發了流感。

流感傳播速度快,不到一周, 東南部幾個城市相繼中招, 大範圍的人群都有明顯的病癥。

本就有限的醫療系統直NF接大面積癱瘓,感染了流感的居民大多數只能在家中就醫問診,之後由專門的工作人員將藥送到各個居民家中。

饒是如此,龐大的工作量足夠累垮大半個城市, 這一個星期幾乎所有的公職單位人員,志願者等相關人員都沒有時間合眼休息。

眼看流感還有從東南地區逐漸蔓延的趨勢,國家高層官員會議連續不停的開, 接下去又是暫時封城, 治療流感,以及恢覆作物,估算經濟損失等一系列後續工作要趕。

不僅國內各個官員和領導們死命卷起來的忙碌,連元首每天回到白樓的時間都越來越晚。

除開國內事務,還有明年春季的盟國外交等工作要元首準備。

好幾次深夜刺懵懵懂懂地睡迷糊了,恍惚中好像察覺到飼養人在身邊坐著,但刺實在太困倦了,眼都睜不開。

等他再睜眼時, 天已經亮了, 飼養人早就不見蹤影。

一連幾天, 刺都沒見過飼養人, 這使得刺的情緒有點低落。

米修來看他,手裏拿著杯管家調制好的芋泥波波奶茶。

奶茶是刺最近的新寵, 對於喝奶茶, 刺表現出非常熱衷的態度, 跟吃面包蟲的那股勁有得一拼。

不過奶茶糖量高,外面調制的配料喝多的對身體長期以往有害無利,因此管家最近學習調制奶茶,每天給小刺做一杯當零食解饞。

米修把插了吸管的奶茶杯推到刺面前,打量他的眼睛,問:“怎麽不高興?”

連米修都能一眼看出刺不高興,由此可見刺的心情的確不怎麽樣。

刺心不在焉地劃拉著光板的屏幕,懨懨看了米修一眼,低頭繼續播放《獅子蝴蝶》的第九集 。

米修拿出畫板和紙筆,在紙上寫寫畫畫。

米修用偏於靈活隨意的方式對刺進行教育,一般他會找時機先勾起刺的興趣才往那方面引導。刻意強求刺按照規定來,往往適得其反,不僅被刺翻小眼神不說,那一天基本都不會被刺搭理。

米修照舊先畫出一只動畫卡通萌版的簡筆畫,刺餘光偷瞥好幾次,但始終沒有表示。

等到奶茶喝光,刺的第九集 《獅子蝴蝶》也看完了。

他抓起筆,漫無目的在紙上亂勾線條,畫不成畫,字更不成字。

這幾天米修半哄半騙的誘導刺學寫了幾個字,刺並非不會寫,而是他排斥寫。但他有心去學時,字跡雖然別扭,卻記在腦子裏了。

米修說:“畫畫?”

刺面無表情。

米修感慨:“……那寫字肯定更不願意。”

刺把筆尖戳在紙上,很快戳出一片小黑點。

他把喝空的奶茶杯推向米修,眼底意思明顯。

米修搖頭:“每天最多一杯,喝多了以後牙齒會壞掉,還……還會長胖?”

刺眨眼,一臉無辜。

米修:“沒有說小刺胖的意思哦。”

像小刺這樣長一點恰到好處的小肉肉最漂亮可愛了,小刺不是那種單純瘦薄的少年,他的身上會有一點小肉,但肉肉們都很會挑地方長,比如臉蛋啦,看上去顯得很嫩,比如手指啦,白白潤潤的。

就算小刺再多長些肉,也不會有損外貌形象。

只是奶茶這個東西吧,大家都默認能不喝就少喝,管家那天糖放的少一點了,刺嫌不夠甜,皺著眉頭苦大仇深的模樣,現在做的奶茶糖都按正常糖量調的。

畢竟好不容易有個刺喜歡的零食,誰都不忍心讓他斷了。

刺今天不想畫畫和寫字,他打開光板,登入一個直播頁面,找到觀看的歷史記錄看蜥蜴人的直播。

刺現在每天都會看一會兒蜥蜴人的直播,大概算做對同類的一點好奇,好奇像他們這樣的人每天會做些什麽。

蜥蜴人正在寫習題,刺看到時眉毛都擰在一起了。

他心想蜥蜴人過得比刺好不到哪裏,連題目都要寫。

不久之後刺就被打臉了,寫完習題的蜥蜴人外出玩了會。

蜥蜴人換了一身衣服,刺疑惑地看見他坐進一個黑色的盒子,米修管它們叫車,然後蜥蜴人到了一個人很多的地方。

刺瞪大眼睛,有些不可置信。

他看見屏幕裏晃來晃去的許多人頭,臉色都變了。

刺忙抓起棉花窩抱在懷裏,驚懼那麽多人,可又佩服蜥蜴人居然敢和人們在一起玩耍。

隔著光屏圍觀蜥蜴人在室外的直播,同時更像是刺的一場陌生探險。

刺沒見過世面,連人群都覺得稀奇。

好奇怪,有些害怕,可又似乎很有趣。

他關掉直播頁面,額頭和脖頸周圍都是被嚇出的汗。

刺的嗓子很幹,他拿起杯子裏的水喝了半杯才慢慢緩回來。

米修不在,人好像去花園幫管家忙了。

飼養人更不在身邊,想起自己的飼養人,刺有好幾天沒見過對方,濃重的委屈和孤獨蔓延淹沒著刺的心,他又惱怒又煩悶。

刺是一只獨立的刺,才不需要飼養人時刻陪伴,然而幾天見不到飼養人,刺居然煩躁多過其他情緒。

他畫的越來越好看的獅子蝴蝶簡筆畫,至今都沒來得及展示給飼養人看,煩死刺了。

躁郁不已的刺抱著棉花窩沿沙發四周繞來繞去的轉圈,桌面放有一個手機,米修交待他如果有事就打電話,可刺一點都不想給米修打電話。

他很郁悶地站在陽臺後,玻璃門自動打開。

刺掀開一點簾子,悄悄往前挪。

花園裏再次傳來米修和管家交談的聲音,刺用手指摳著手心緊攥的窗簾布料。

糾結之後,刺慢慢往陽臺的方向挪出兩步。

自從那天刺冒著光線出了陽臺,他的膽子又大了一點。

至少像此刻這樣,刺悄悄溜到陽臺上偷窺花園的方向。

雖然他的視野依然模糊得看不清什麽,刺的心跳越來越快,他聽到米修清晰的聲音,他沒有暈倒。

刺伸手遮在眼前努力瞇眼,又睜大,隱隱看到米修,以及站在在花園裏的管家。

管家雖然每天都會給刺準備餐食,刺卻從沒見過對方,也沒有認真看一眼對方的念頭。

但他此時的確朝管家多看了好幾眼,不適應光源的眼睛一直在流眼淚。

刺沒有太難受的想法,或許對他而言,這一刻他意識到,哦,原來給他做飯的管家居然是這個模樣的。

即使他並沒有看清楚管家的樣子,但這個概念比起光源刺激眼睛難受到流淚的概念來得更深刻。

刺回屋後摸了摸淚水打濕的臉龐,轉去衛浴間用水洗臉。

他擡眸微微瞇眼觀察鏡子裏的自己,眼睛受光刺激後眼中及眼尾泛著紅,杏圓烏黑濕漉漉的,睫毛邊緣沾了一層濕潤的水漬,像氤著一片朦朧化不開的霧。

漂亮又可憐。

刺的神色跟可憐絲毫沾不上邊,他沒什麽情緒的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,又跑去沙發上安靜躺好,打開第九集 《獅子蝴蝶》,啟動循環模式不厭其煩的播放。

《獅子蝴蝶》第九集 的內容其實沒有任何大開大合的刺激動畫場面,相反這一集的動畫溫吞而新奇。

山谷裏出來的小蝴蝶從來沒見過小山谷之外的地方,誤入谷底把傷養好的獅子帶著蝴蝶第一次離開蝴蝶從小棲息的環境。

獅子就像蝴蝶的引路星,奇怪又陌生廣闊的山野在蝴蝶眼中逐漸清晰起來,那是它第一次見識到外面的世界。

遼闊的山野間有許多飛舞奔跑的蟲鳥林獸,天的另外一邊不是窄小的谷地,放眼都望不見邊際的天幕,朝霞如火,雲層絢爛。

棲息在獅子的耳朵的小蝴蝶振翅而飛,和獅子一起越走越遠。

刺跟隨小蝴蝶的視角見到了廣闊無際色彩絢爛的天空,各種奇怪起初讓他驚悚的林獸。

刺揉了揉眼睛,第九集 的最後一幕動畫結束,他關掉光板,環抱棉花窩昏昏沈沈地睡了起來。

刺做了個好奇怪的夢,他身邊的飼養人躺著動也不動。

刺搖晃飼養人的肩膀,卻無論如何也搖不醒。

刺受驚,猛地從夢魘中清醒。他仰望迷蒙的天花板出神,忽然意識到身邊有人。

小刺側目,躺椅上正靠著他的飼養人,一份報紙落在地板。

他唇微微一張,連忙撐起一只手臂,另外一只手放在飼養人的肩膀輕輕推動。

沒把飼養人推醒。

飼養人從來都沒在刺的面前睡過懶覺,刺額頭還沒下去的汗更加重了,他雙手按在飼養人肩膀,晃不醒人,又伸出指尖去掀飼養人的眼睫毛。

醒醒啊!

刺喉嚨越來越緊,心臟噗噗急跳。

他沒從夢魘的險惡脫離,垂下發軟的手,又不死心地朝飼養人的眼皮摸去,試圖掀開眼皮露出那雙蕩漾著淺色碧波的眼睛。

“……”

“*@¥%#”

“……嗯、嗯嗯!”

青碧色的雙眸浮現淺淡漣漪,蕭珅此刻頭疼。

他下意識握住停在眼皮扯來扯去的手指,對上一雙濕潤黑亮的眼睛,啞聲問:“你在嗯什麽。”

——(下)

陛下病了,第一個發現的是小刺。

這事沒有對外公布,出入白樓的醫生都十分低。

檢查,輸液,配藥,等醫生離開,已經輸液完畢的赫爾利元首正在回一封國際郵件。

李秘書同樣在安排一些政務事宜。

他站在回廊打完電話,扭頭一看,瞥見門口留開的縫裏鬼鬼祟祟冒出個毛絨絨的腦袋,微笑著走過去,和有點受驚的漂亮少年打招呼。

刺半張臉偏出門外無聲地觀察李秘書。

李秘書說:“小刺在擔心陛下?醫生已經結束看診,這段時間休息好應該沒什麽大問題。”

刺垂眸,眼睛盯著地板。

飼養人不在他的地盤,他知道對方住在隔壁的臥室。

刺有點糾結的,想去隔壁看一下飼養人的情況,腿都走到門口後邊了,又沒有立刻過去。

刺從李秘書的話裏知道他的飼養人生病了,在刺的印象裏,像刺生病了就會睡覺,睡的時間長了病自然就會好了。

至於過程難受與否,刺總來不會考慮這些。

漂亮的少年頃刻間恢覆平靜和淡定,他回到沙發打開光板,伴隨著非常熟悉的動畫視頻再次入睡。

白樓內發生的第一件事是陛下生病,第二件事自然就屬小刺開口出聲了。

翌日,刺剛吃完早餐,米修就已經帶著醫生來到門外。

他先和小刺解釋說明,因為小刺能開口說話,所以他們盡早安排醫生治療檢查,也許能抓住當前時機打開刺的這道“開關”,讓他熟悉使用語言系統。

刺註意力不太集中,米修低聲說:“陛下生病了,小刺先聽話檢查,不讓生病的陛下擔心好嗎?”

刺目光落在腳下的毯子,微微點頭。

醫生給刺檢查的過程他都很配合,米修在旁邊微笑,感慨著刺真的很乖巧。

不過輪到醫生給刺做喉嚨發音練習時,刺就有點不耐煩了。

他按醫生的吩咐張嘴,唇動了動,卻是直勾勾的看著人說不出話。

脾氣已經上來了。

米修扶額,連忙圓場:“沒事沒事,心急吃不了熱豆腐,咱們慢慢來。”

刺抱緊懷裏的棉花窩撒氣一般抓了幾手。

什麽嘛,為什麽一定要刺學會說話呢?

刺學會吃飯穿衣服不說,畫畫寫字也都學了,現在還要他開口說話,刺面無表情地想,當一只刺真累,什麽都要學。

起初刺只是這麽想,可他等了幾天都不見飼養人來看自己後,有些焦躁地扯住米修的衣服,用目光質問他。

他說不出話飼養人就不見刺嗎?

米修為了讓刺說話,一開始裝不知道,可他看著刺開始煩躁焦慮的把棉花窩的線都摳了出來,心虛之後只能坦誠的說:“陛下患了流感,最近流感爆發,許多人都被傳染了。”

刺睜大眼睛,茫然。

米修解釋:“這個病能傳染,因此陛下在房內靜養,如無必要等病愈之後才出房間。”

要知道陛下半個月前一直在各場議會裏忙轉不停,出席議會的官員興許有人感染了流感,才間接導致陛下也中招。

刺皺眉:很嚴重嗎?

米修說:“流感爆發的時候因病死去的人少說也有上千名。”

上千條人命對當今時代而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,人類文明再生後每一個生命都來之不易。

隨著人口極端驟減和比例不平衡,孕養新生命純靠運氣。

有些人的體質經過數年的演變以及受磁場影響變化,受孕極其困難,而當今的生命試管技術,受設備以及可利用能源的限制,發展得也並不順利。

刺對死沒有太大的概念,但他知道死去意味著不會再回來,因此聯想到如果飼養人不會回來看自己,心裏頓時不好受。

刺為此感到焦慮憂心。

深夜,刺躺在沙發輾轉反側。他攥緊被子,掀開一角後輕輕踩著地毯下地。

無邊的黑夜給予刺許多勇氣,何況他最近“出逃”的頻率越來越高了。

雖然出逃的範圍僅限於陽臺,回廊,但這對足不出戶的刺而言,是一個巨大的進步。

穿著毛絨絨睡衣的刺立在主臥門外,他扣住門把手輕輕一扭。

服下藥還沒進入睡眠狀態的蕭珅一眼就看到朝他靠近的少年.

漂亮的少年神色茫然,還有些許難過。

刺絲毫沒有打擾到飼養人休息的慚愧感,更沒有害怕被傳染的恐懼,單純是因為想見飼養人,不想飼養人死,就這麽義無反顧的過來了。

蕭珅註視一臉難過迷茫的少年,有些不忍心。

刺揪扯蕭珅的手指,輕輕搖頭。

蕭珅幾分無奈:“不是交待米修和你解釋過了。”

刺揪著飼養人的力氣加重,唇抖了抖。

蕭珅哭笑不得:“怎麽這副表情。”

刺是難過的,同時他這份難過沒有太大的悲傷著力點。茫然過半,僅僅因為不願意讓飼養人離開而感到的難過。

“……#@”

蕭珅聽見少年奇怪微弱的聲音,把他牽近。

“我生病了,聽不清楚。”

刺迷茫無措地看著飼養人:“……不%@不要死*%啊”

刺說話少,聲音軟綿綿的沒什麽力氣似的。

蕭珅沒有放開控制,他握住刺的手腕,開口:“再說一遍。”

刺:“……¥#%@”

蕭珅:“不是這句。”

刺抿唇,飼養人又在為難刺。

他艱澀地組織語言:“不%……死啊@#*”

盡管念頭有些荒誕,蕭珅居然覺得自己病得挺有價值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刺:%@……(刺言刺語)

蕭珅:什麽?

刺:愛你喲。

謝謝大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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